日历

2009年4月26日星期日

四月廿一日--10-6-2005

瞧見分針與時針相擁﹐猛然發現﹐已是兩日交會的剎那。昨天的日曆若枯黃的落葉飄蕩墬地﹐靜臥成黯然神傷的地板﹔鐵鉤下是嶄新的服飾﹐以及噯味的笑容----究竟是嘲笑時光荏苒﹐或歡笑當下序幕。失眠的蟬以高分貝的鸣聲數綿羊﹐惱得月兒嘟圓唇﹑半睜著眼﹐將雲彩暈成緋紅。夜風則是焦急地奔波﹐忙著安慰﹐也趕著不睡的游子回家。走廊不時有影子拖雙鞋﹑抓杯泡面﹑恍惚如信徒﹐顯然仰慕追日的夸父。依照宿舍的時間表﹐現在不是入睡的時刻----雖精神已進入狀況。馬克杯尚滴著水珠﹐流下咖啡的余溫。欲尋找結實的繩子﹐串起一對欲塌的屋簷﹔但曉得﹐撐著﹑也是兩扇空洞的窗。不爭氣的呵欠﹐使用法術召喚夢魔入侵﹐思維拖著沉重的寶劍勉強抵抗﹔然而再累﹑再倦﹑再失神﹐作不成下場的臺詞﹐仍是得深深地﹑吸入一大口的生氣﹐喚醒打盹的手指﹐強逼它敲敲鍵盤﹑以疲乏的舞步寫稿——在這特別的日子里﹐誰也不許有半分的惰懶。

走向陽臺﹐只有一線狹隘的星空﹐沒什麼漂亮的排列。對著東方﹐不正向妳的歸處﹐角落唯有不敢熄燈的酣睡。可不知﹐一絲輕輕﹑如咬耳朵般的細語﹐可飛著妳的夢鄉﹖悄悄﹑傻氣的問﹕明天﹐四月廿一日﹐一個劃紅圈的號碼。妳可知曉否﹖這是甚麼日子﹖切莫應景地回答﹐是崇敬的﹐回教先知默哈穆德的誕辰喔﹗狠狠地彈妳的額頭呢。祂充其量是點綴﹑點綴這一天﹐對我有重大意義的一天。在日記本上﹐僅次於妳的生日。令人窒息的情感不請自來地涌上心頭﹐猛烈若錢塘堤口氾濫﹐滿滿地包圍了一切。我坐在書桌前﹐翻閱往昔的日記﹔而思緒﹐已無聲息﹑不由自主地﹐飛向妳。

假若妳回溯到四年前,站在居鑾新成記飯店旁﹐站在拿起電話筒的少年身後,站在他按下鍵鈕的當兒,會聽見他正緩緩地默唸......

"7----"妳想起:當忙著功課﹑或悠閑地觀賞電視劇﹑或等待誰的來電時﹐卻有把莫名其妙的聲音從話筒傳來,總愛說無聊的話題。

"7----"妳想起:有個自稱是新文龍獨中的學生,偏生對居鑾的天氣十分了解﹔咋知一時口疏,露了餡,原來是睜眼說瞎話的同學。

"4----"妳想起:朋友談到網絡中,有篇擅自以妳作為女主角,偏偏寫得非常沉悶枯燥,毫無可看性的小說,還充滿了作者自以為是浪漫----卻令人鄙視的無聊想像.

如果遠處竄出一響雞啼,妳會不會希望,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假若我回溯到四年前,躲在幽靜怡人的房子裡﹑躲在呼喊的鈴聲背後﹑躲在妳放下工作的剎那﹐會瞧見妳正慢慢地走近......

"鈴鈴----"我想起: 或埋首于課本之中﹑或與朋友閑聊八卦﹑或雙目無神地發呆時,聞得泌人心脾的芬香,美麗絕倫的女神驟然闖入我的瞳孔,扎下心口上的金箭。

"鈴鈴----"我想起:有氣無力的嗓音輕柔訴說妳的失落與哀愁,使我陷入令人費解的心痛與喜悅之中,即使我觸不得妳半滴的淚.

"鈴鈴----"我想起:以問題作誘餌,蠻橫地搶奪妳嘴角溜出的"生日快樂"當作自己的生日禮物,畫成十九根燭火中唯一的奶油賀語﹐作自我安慰。

如果遠處竄出一響雞啼,我會不會希望,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撕下一頁白紙,賦上一首情詩。雙手輕掂紙角折半,印一吻思念。把手往外猛揮,它敞開雙翼,變作活潑神氣的白鴿。我扯爛襯衫,剖開胸膛,掏出血淋淋﹑灼熱﹑激動的心臟,套在白鴿的脖子上,當作歸鄉的地圖。它引頸長嘯,奮力地往南方的飛去,飛至距離妳家五十里內的密林裡,找尋唱著山歌的炊煙.盼它帶去綠葉,為妳扇走疲憊;盼它帶去水果,為妳添加營養﹔盼它帶去賀卡,為妳捎來幸福。白鴿佇立在妳的左肩上,全神灌注地仔細聆聽妳的細語。快告訴它,熱帶的太陽可把白皙的肌膚曬黑麼﹖愉快的假期可使秀麗的青絲及腰麼﹖開朗的夏風可令誘人的櫻唇常彎麼﹖還有許多﹑許多.......

呼吸著夜晚的鼾聲,將理智擺置在搖籃中安眠。閉上眼,轉換另一個世界----身體輕了﹑夢了......倘若得上天的祝福,牽起妳的玉手並膝夜談,是否有說不完的千言萬語?抑或是無聲勝有聲的沉默?某天清晨,無數次的祈禱終獲上帝的應許,祂殷殷地張羅一切,願成就我的慾望﹔卻嚇著了我,急忙阻止祂,道是夢裡的玩笑﹑思念的呻呤,切莫實現了.上帝動怒也罷,祂本來毋須理會這無理取鬧的傻小子.原諒我,我經不住相見的煎熬,無論是依舊以暗戀的角度面對妳,或是窺視妳與他人卿卿我我----終究如地獄的烈火折磨。

對向寂靜淒美的寒星,悄悄地和妳說,我就快離開妳了.網友曾經勸導我應該走出自我封閉的狹隘空間,不要再壓抑自己的真心。我托頤聽著,微笑﹔並非不願,而是找不到出去的大門,見不著引路的天使。舉起拳頭敲打圍牆,痛在手中﹑心中。最便捷的方式,是崩潰內在天堂,我努力移開其中的支柱----對妳的思念﹔混沌兩個世界的區別,不再有保護,使外頭的誘惑輕易地激盪內心。

聽見朋友談起妳,笑我癡情﹔當下想反駁,自己已經改變了,可惜電梯不適時地關閉我倆的交談﹔其實,同學裡不乏美女的,之中有名女孩與妳長得神似,遺憾不同是浪漫的雙魚公主,但是熱情如火的白羊天使。我見著她,彷彿見著妳,尤甚是同樣深邃的眼眸,瞧得我醉了,感覺似和妳同在﹔就連她與別人嬉戲,我亦害起醋來。想將情感從妳身邊過渡到她那,唯恐又重複愛情的模式。每一段過程的開始與結束是相似的,對筱萍的傻氣在一篇參賽的散文裡煙消雲散﹔我怕擱下筆,合起書扉,驀然地遺忘了妳。哲人說,將生命消耗在沒有終點的旅途中,只會得到一場空虛﹔這些年來,多少次,自言自語地告誡自己,暗戀是多麼愚昧的傻事----即使明知將會到達斷頭台,又何有熱血的青年願聽半途輟行者的勸導?他總傻裡傻氣地相信奇蹟。

明天,四月廿一日, 是我認識妳三週年紀念。心裡還銘記著當時的氣溫﹑心情﹑還有妳的聲音。也許妳不會在乎,亦不願妳會知道﹔只消對於我,是值得感激上帝的日子﹑我衷心地讚嘆,緣分的美妙﹐和妳的重要。

2004年11月2日

2004年11月2日,畢業典禮的前一天。
我打好了稿,預備今晚若是能夠撥通妳家的電話,
就和妳說這些話啦。聽起來像情話,希望不會惹得
妳反感。但過今天的電話,我就能夠結束〈〈領悟〉〉
了。畢竟我花了好几天來寫,寫得好累好累。

更糟糕的事,是一面寫一面想妳。


在今年一月廿九日,妳拆穿我的謊言之前,我對於
任何有害于自己的事情都抱持這逃避的態度。先前
老師也曾批評說,我有阿Q精神,當時的我還以為
沾了魯迅的光呢。原來老師是說,我對於任何困難
都只知道逃避、逃避在駝鳥的沙堆里,以為危難就
可以避過。

我真的是個軟弱的孩子。

給妳發現我撒謊之後,我那一晚差些失眠。要若不
是傻孩子比較入睡,那一夜也許我就要數著星星過
日了。在之前,我躺在床上,閉上眼也無法入眠。
滿腦子就擔心妳說過的一言一語,猜度妳是否真的
已經知曉我真實的身份?

也許我是不應該和妳說我的辯論題目,我應該知道
妳是很聰明的女孩,妳一定會拆穿我的西洋鏡。

果然如此,我就收到妳的警告信。

妳也不會挑時間,怎麼可以在我第一次辯論的時候
拿過來呢?我一方要面對緊張的比賽,一方要思忖
應付妳的台詞。

我想賴死皮地否認到底,一分也不會松了口風。但
是我手里可是實實在在地握著妳朋友捎來的卡片,
叫我怎麼去編織謊言呢?

承認嗎?我又極害怕。若是我可以面對自己的名字
被妳知曉的結果,那麼當初我就不會撒謊欺騙妳。
我就是害怕給妳知道了我的名字,怕妳前來責備我
凈是騷擾妳。

但當晚,我還是承認了。

不過到了二月六日,我又再落跑。當時我只是單純
的認為是自己沒有話題再和妳閒話家常。所以和妳
說了再見,不再撥電給妳。

但是過了兩天,我才醒悟。我又再逃避。

二月十三日時,我毀了約撥電給妳,妳沒驚訝,似
乎知道我是無法離開妳,仍然和我東聊西聊。

對不起,我又再對妳撒謊。說好結束,偏偏沒有結束
。但這個謊話,我一點也不會感到內疚的。

妳知道嗎?為什麼我苦苦撐了三年?原來只是傻呼
呼的是想讓自己學會有耐心、學會對愛情執著、學
會對一件困難至極的事不採取逃避的耐心。

我慢慢學習、學習如何面對冷漠的情人、學習面對
令我失魂落魄的答案、學習面對為一個人的激動、
學習面對失去心愛之人的心痛。

我一直在學習,向妳學習。

有的朋友說,我的愛情觀挺成熟、我的作文用筆蠻
細膩,這一切的功勞無非是由妳所成就的。

妳知道嗎?真的不容易遇到一個冷淡而不傷害對方
的好人,很難遇見一名會發掘我的過錯卻不放在心
上的善良,十分稀有的一個對待別人熱情但又不越
界的天使。

遇上妳,何嘗不是我的幸運呢?

如果沒有妳,我有許多事都會鑽牛角尖;而妳卻讓
我明瞭,什麼事是無法勉強的。

也許,老是說妳的好,是安慰自己的借口,但要若
我能夠因此而對妳心懷感激,也是好事。

《路過》--10-6-2005

心裡總認為﹐情人節落在水瓶座是不適宜的﹔她應延後一個月﹐處於兩位愛
神所演化的雙魚座﹐在妳生日的後一天﹐才會擁有浪漫的情調。至少……省卻妳的情人記憶的煩惱﹐免得遺忘了﹐令雙魚公主不愉快。他清楚﹐酷愛甜蜜氣氛的妳﹐非常在乎這一天。

剛下了班﹐走在喧鬧的大街﹐四處熱烈播放當下風靡的流行情歌﹔無論地上﹑街燈中﹑橫梁下都布滿商店的促銷單﹔甚至空氣裡﹐也飄逸著巧克力的氣味。他低下頭﹐畏畏縮縮地躲避﹐躲避著成雙成對的情侶﹔眼角不敢瞅見櫥窗的反映﹐怕看到孤單的身影。沉默地穿梭在人與人之間的熱情﹐感受他們的甜言蜜語﹔驟然發現﹐自己是個局外人﹐不適合在那裡。垂下頭﹐只有斜斜的黑影長陪﹐緊緊地跟隨在後。他望著﹐心中頓時感覺寞然無言的倉涼。影子是惡魔﹐是帶著詛咒的妖魔鬼怪﹔他退開﹐影子立即跟上﹐寸步不離。慢慢退到牆﹐影子也漸漸逼近﹐仿彿心懷不軌的痞子。心中油然衍生起害怕﹐深深地恐懼內心顫抖﹔他立刻轉過身﹐急忙逃跑。

逃命似﹐不擇路線。稍不留神﹐驀然拐進精品店。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笑臉相迎的店員突然出現在眼前﹐熱心地問道。他又嚇得一跳﹐直喘氣。

"嗯……我只是隨意瞧瞧而已。" 他好不容易地回答﹐找把椅子坐下。

"這是本季最流行的飾品。"她似乎沒聽見﹐或是蓄意忽略﹐而微笑指著櫥窗的首飾﹐為他自作主張地挑選禮物。

"許多男人多會忘了這一天﹐"她接著說﹕"才趕在現在買﹖"她拿出一副似曾相識的項鏈﹐上頭有丘比特的銀飾﹐挺可愛。他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訝﹐回想起妳似乎擁有一副﹐在分手前﹐妳總挂在脖子上。妳的笑容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胸口﹐突然令到他窒息。

(原來早有預兆﹐他卻忽略了。)

"先生﹐"店員喚道﹕"這可合適否﹖"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緊盯著店員。恍惚間﹐她的臉變作妳的容顏﹐他不禁瞬然立起身﹐脫口而出﹕

"為何要離開我﹗" 他狠狠地訂著店員。

"什麼﹖先生﹐你認錯人了。"店員遠遠地退開﹐一臉慌張害怕的解釋。空氣僵入死沉﹐冰冷到極點。雙方無語互望﹐店員臉色上的恐慌一再添深﹐望著前方瞪大眼睛的魯莽漢﹐手足無措。他醒悟自己失態﹐也慌了﹐急忙表示打算買下首飾作為道歉。店員雖仍然恐懼﹐但不願錯過機會﹐而是靜靜吸入一大口氣﹐裝做鎮定地進行交易。他接握過倉促包裝的禮物盒﹐快步離開精品店。街上還是一般的喧鬧﹑一般的甜蜜﹑一般的冷漠﹐沒有人理會﹐沒有人知道﹐方才發生的事﹐一瞬間沉入歷史。之前走著的﹐現在仍走著﹔剛才親密的﹐依舊親密的。他低下頭﹐茫無方向地行走在行人道上﹐與冷風一齊。天色越來越暗﹐街道的人潮卻未見稀少﹐反而依靠得更加親密。仿彿要趕在情人節結束之前﹐掙多幾分鐘的相聚。看在眼裡﹐全似譏笑的嘴臉﹐嘲諷他的落寞。

"永﹐你怎麼會在這裡﹖"聽見一聲悅耳的呼喚﹐他的心頭猛然一動﹐似乎是妳。緊咬下唇﹐深呼吸﹐趕緊回過身﹐果然沒錯。妳仍然沒什麼改變﹐一襲連身白裙﹐凸現清秀氣質﹔眉毛輕揚﹐帶點點笑意。

他吃驚道﹕"妳為什麼也在這裡﹖"

"這條路是你開的﹖"妳甜笑﹕"我不能走唄﹖"

"不是啦﹐"他慌張地詢問﹕"妳丈夫呢﹖今天是情人節﹐他怎麼沒有陪妳﹖"

妳倒抽一口氣﹐神情黯然道﹕"別說他了……"

"發生什麼事嗎﹖"他不自覺地追問。

妳擺擺手﹐憂鬱的臉扭曲嘴角彎成苦笑﹕"沒什麼﹐只是他加班而已……"

"在情人節加班﹖"他為妳不值﹕"怎麼可以﹗"

"有啥法子﹖他在星期一總是忙透了。"

"這… …"瞧見妳的失落﹐他忽然搭不上話。

"別理他… …"妳靠在路邊的圍欄﹐瞧著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

"噢﹐"他隨口應和。彼此陷入沉默﹐互不開口。他也依靠欄杆﹐目光放向來來往往的車流﹐沒個定點﹔思緒宛如吵嘈的噪音﹐紛紛擾擾。千言萬語哽塞于胸間﹐不曉得該說什麼是好﹔或難得鼓起勇氣﹐下定決心﹐卻被一響駭人的引擎聲給擊潰。腹部傳來陣陣抽痛﹐不知是肚子餓﹐還是因緊張而胃疼起來。對于妳﹐他想知道的事情很多﹕近來的生活如何﹑那個人待妳可不壞吧﹑小狗長大嗎……太多﹑太多了﹐難以抉擇﹔但橫豎都要開口﹐就選定一個。他轉過頭﹐正要開口……

"你吃飽了嗎﹖"妳先說話﹐"聽得你的肚子鬧著響呢。"想不到妳竟問這問題﹐他頓時傻了眼﹐愣了半響。

"怎連回想吃過飯麼﹖須思索半天呀﹖"妳窘著他。

"……"他終於從驚訝中回過神﹕"還沒有。"

妳招手﹕"那就一齊吃吧。"

在浪漫的情人節裡﹐難以想像重視氣氛的雙魚座女孩竟會選擇在快餐店享用晚餐﹐並且吃的是沒有美感的巨無霸漢堡包。妳大口大口地吞咽﹐仿彿要將自己的不愉快也一併吞下﹔然而每一個動作﹐都在崩潰他心中美好的印象。

"情人節吃快餐﹐多沒情調。" 他抗議。

"肚子餓壞了﹐誰管得著情調。" 妳咽下漢堡後﹐回答。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你們一齊望向聲音的源頭﹐左邊的座位﹐原來是好幾名家長正為一名小男孩舉辦生日會。"波---" 地一響﹐放起了禮炮﹐樂得男孩合不攏嘴。

妳回過頭來﹐又吃著快餐。他盯著妳﹐不語。

"趕緊吃吧﹐冷了可沒味道。" 妳發現他停下﹐就勸告他。

"請哥哥姐姐吃的。" 原來切過了蛋糕﹐小男孩拿兩個盤子過來﹐靦腆地說。

"多謝﹐"妳接過盤子﹐笑呵呵地說﹕"生日快樂。"

"謝謝。" 男孩趕緊溜回去。

"雲﹐"他吞下嘴裡的雞柳塊﹐擠出說話的空間﹕"妳變了。"

"噢﹐真的﹖"妳回過頭﹕"是變美了﹖還是瘦了﹖"

"瞧妳吃得這麼凶﹐哪會瘦﹖"

妳瞪他一眼﹐作狀要把手中的雞肉扔向他。

"妳從前不喜歡小男孩的。"

"有麼﹖"妳心不在焉地回答﹕"也許是照料他的孩子久了﹐自己都習慣了。瞧來是差不多年紀﹐我都快認不出呢。"

"妳們沒打算生孩子嗎﹖"

"我們﹖"妳冷笑道﹕"他說沒必要。因為沒生過小孩﹐才能保持身材的苗條﹔更何況﹐都有個調皮鬼了。"

"但妳……"瞧見妳失落無神的眼瞳﹐他立即打住。心中了解﹐妳雖然不喜歡男孩子﹐但挺希望生個自己的女兒。妳常說﹐要將自己聰慧的頭腦及姣好的身段遺傳下去﹔並將女兒照顧得像個小公主似﹐給她穿漂亮的衣裳﹑吃美味的佳餚﹑住宏偉的房子﹐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以彌補妳童年的缺失。

"他對妳還好嗎﹖"他莫名地問。

"很好。"妳輕輕地應答。

"沒有冷落妳吧﹖"

"沒有﹗"妳大聲地回答﹐似乎若有所思﹐慢慢地垂下頭﹐仿彿自言自語地說﹕"沒有﹑沒有……"

"有錢人是這樣忙碌的﹐"他安撫妳說﹕"他努力賺錢要讓妳過優渥的生活﹐毋須為三餐擔懮﹔哪像我﹐還得為明天的飯菜煩心呢。"

"嗯﹐"妳看著他﹐似乎心裡頭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終究又低下頭去﹐盯著餐盤發痴﹔他則將漢堡包吃完﹐也收拾蔬菜沙拉﹑薯條﹑麵包﹐肚子飽得很。

"你近來的生活還是朝不保夕嗎﹖"妳問道。

"好多了﹐現在是夕不保朝。"

妳扑哧地笑﹕"沒哪麼糟吧﹖"瞧妳解顏歡笑﹐他亦感覺輕鬆。許久沒見妳若如浴春風的微笑﹐在彼此相識的那一天﹐他就是被妳這純潔天真的笑容給打動的。

"剛當上了老闆。" 他回答。

"恭喜呀。"

"是搞飲食業。"

"不錯﹐有前途。"妳豎起大拇指。

"在小學﹐"他頓了一下﹕"食堂開攤口。"

"啊……"

"生意還不錯﹐至少顧客挺老實﹐不會討價還價。"

"噢﹐是嗎﹖"妳吃吃地笑。

"省著點﹐生活還混得去。"

"對了﹐"妳若有所悟﹕"你以前也不賴呀﹐可是名分區經理。"

"哪有﹖"他丈八金剛摸不著腦袋。

妳笑著說﹕"在購物中心裡幫老大售賣翻版影碟﹐難道不是分區經理﹖"

"哈哈哈……"妳們都笑了起來。

"仍有和老大聯繫嗎﹖"妳問。

"當作朋友﹐畢竟他為人不錯。"

"晚上還有去狂歡﹖"

"沒了。我還得準備明天的伙食呢。"

"呵呵﹐你變了許多。"

"是呀﹐變了許多……"他盯著妳﹐回憶全然涌上眼前﹕挂著冷風的凌晨﹐他喝得醉醺醺地返家﹐愕然發現床上空蕩蕩的﹐僅有一封信。雖然識字不多﹐仍知曉妳離去的理由。他頹然落地﹐心頭充滿恐懼﹑悲憤﹑懊悔﹑失望﹑傷痛……抬頭望見梳妝檯的鏡子﹐裡頭有名失魂落魄的青年。他面瘦肌黃﹑雙目無神﹐染上一頭金髮﹐穿透鼻環﹑眉環﹑舌環。生活很忙碌﹐忙著賽車﹑打架﹑泡妞﹑嗑藥……盡是玩樂﹐沒一分生活的意義。每當妳好言相勸﹐他要麼不理不睬﹐要麼惡言相向﹐甚至還揮拳痛打。妳常鬧著要分手﹐卻放心不下﹔而這一次﹐他以為妳只是耍耍小脾氣﹐料不著已死了心。曾想過挽回﹐可看見有個人儒雅有禮的舉止﹐體貼地拎著購物袋﹐細心地打開寶馬轎車的門﹔一路上。妳倆言笑甚歡﹐可謂一對璧人。躲在牆角的他自相形穢﹐默默瞧著妳和對方相擁接吻。直至妳閃電結婚﹐朋友原先打算砸場子﹐他卻失去那種勇氣﹔他們籌些錢﹐為他投標食堂。每天忙忙碌碌﹐雖然日子平淡無奇﹐但總算充實。

"瞧見你過得好﹐我很開心……"妳輕柔地說。

"嗯。"

"煙也戒了﹖"

"戒了。抽煙令身體沒勁﹐不好使力。"

"酒呢﹖還喝得凶嗎﹖"

"少許多﹐唯喜宴時敬上幾杯。"

"那就好……"

"妳呢﹖天氣轉涼﹐哮喘病可有發作否﹖"

"還好﹐不礙事。"

"小黃呢﹖妳那只漂亮的金毛尋回犬﹖"

妳的眼睛忽然閃過一絲失落﹐緩緩地說﹕"賣了。"

"賣了﹖為什麼﹖它陪了妳這麼久﹐妳疼愛它可是連哮喘發作也不……"

"不要說了﹐"妳別過頭﹕"他說公寓不能養狗﹔並且怕小孩染上哮喘。"

面對噙住眼淚的妳﹐他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僅能被動地維持氣氛的尷尬。妳望向窗外﹐怔怔地入神﹐仿彿思考什麼事。他不敢打擾﹐只會訕訕地喝著可樂。

"噗﹗"喝得快見底的可樂發出巨響﹐嚇得妳一跳﹐反射性地轉回頭﹐銀光一閃﹐眼淚被甩下來﹐看得他好心疼。

"離婚﹗離開他﹗"他緊握妳的雙手﹕"回到我身邊。

"不行﹗"妳急忙縮回手﹐面紅耳赤地說﹕"不行﹐不行﹗"

他大聲喝道﹕"為何不行﹖難道妳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嗎﹖"

妳聽後一震﹐眼淚嘩嘩啦地留下﹐站起身﹐慌張失神道﹕"我……"

他亦站了起來﹕"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幸福的﹗"

"你別說了﹗"妳抓起手提包﹐沖出門外。

他奔出去﹐緊扣妳的手﹐說道﹕"雲﹐雖然我無法給妳幸福的承諾﹐但我們可以一起創造﹗"

雲停下腳步……

23/07紀事--23-7-2005

我的心有點痛﹐不知為什么。

聽得妳的聲音之後﹐我應該是非常快樂的。妳沒有給我壞語氣﹐而是很和善地陪我說話﹐抒發臆懷的煩惱。偏偏是和善﹐使得我寞然的悲傷。也許是心細的﹐也許是多心的﹐如妳說過﹐是挺愛胡思亂想的﹐總鑽牛角尖﹐深深地落在泥濘中無法自救。妳的反應是必然的和善﹑和善……除了和善﹐我還要求些什麼﹖

在學生會的會所裡﹐一桌熱鬧的會議角落﹐有個人默默地把著書﹔這寧靜的姿態﹐與週遭激烈的火藥味不搭弦。看看他空洞的眼眸之下﹐沒有安分守己的心緒呀﹗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妳若是搖醒了他﹐詢問他正忙著什麼﹖他必然說﹕"我正等待手機上短訊的回答。" 他等著的是誰﹖他等著的是妳﹗

已經不曉得撥過多少次的電話﹐老是聽見那生硬的電話錄音﹐說明妳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我如同發了瘋的牛隻﹐盲目地往牛欄邊撞﹐傻瓜似的機械重複撞﹑一撞再撞。聽見妳的疑問我是否有要緊的事兒﹐非得十二道未接通話來攻擊妳的手機﹐我暗叫慚愧﹔溜不出嘴邊的在乎﹐換成一句道歉。今天是兩千零五年七月廿二日﹐在一天的臨暮﹐我第八十七次和妳通話﹐歷時十三分鐘。談話的內容多數是我陪朋友籌備辯論的心情﹐勁聽我說悶話﹔還聽妳留一頭及肩的長髮﹐早染漂亮的褐色。閉上眼想﹐鐵定是一副很美麗的光景﹐可惜睜開了眼睛﹐只見空白的牆。對于近來總撥不通妳的電話而有點疑惑﹐一問之下﹐原來妳有了其他的電話號碼。平常多數使用新的晶片﹐唯有晚上才換了舊的號碼調查短訊。差些想開口索取妳新的號碼﹐但理智把關得好﹐靜了下來。我大聲自省﹐說自己根本沒有意願索討﹐不想再苟延殘喘﹑藕斷絲連。妳我的聯繫牽在那一張老舊的晶片上﹐若是忽然斷開﹐我會淚送它的離去﹐不再挽留。累了﹖還是變心了﹖或厭倦了﹖終究再無熾熱的愛情。是清醒了嗎﹖丘比特的金箭失去效力﹖扎在我胸口的箭退了色﹖理智如城堡的睡公主﹐被事實冷淡的親吻給驚起﹐離開自我沉醉的虛幻。別那副訝異的臉孔﹐親愛的公主終于活過來﹐真正地活在這世界上。看溫暖的陽光﹐聞清新的微風﹐充實的生命力在胸膛炸開……為何眼淚會掉﹖

我的心有點痛﹐不知為什么。

又有一名朋友說我是愛情專家﹐應該是第三﹐或第四名了吧。多數在他們遇到愛情上的難題﹐我理性地邏輯分析﹐說因果關係﹐說心理學概論﹔抬頭見他們的驚訝。誰都知道﹐我沒半分經驗的﹐滿口的胡言亂語不過是未經實際證明的紙上談兵﹐說了誤人子弟。若那些理論有實效﹐我怎麼會面對電腦屏幕自言自語心裡的幽怨﹖老早左擁右抱﹑花天酒地。能和朋友說得頭頭是道﹐無非是彼此同樣的遭遇﹐都愛著自己的朋友。

粗略將愛情的開始分成朋友式和非朋友式的﹐差別在于雙方的擁抱是否經過一段友情時期。而大多數的愛情﹐都是先從友情開始。友情越深﹐彼此的互動越緊密﹐彼此的情感越深。但愛情和友情必須厘清為不同的情感﹐友情的發展必不一定會到達愛情的限度。往往一方越了界﹐給對方知悉後﹐對方會逃開。有時﹐愛情的壓力﹐在友情中﹐會演變成癌細胞﹐害了雙方。應該告白麼﹖首先煩惱的。告白吧﹐可擔心對方不接受﹔不說﹐又揣測對方也有了心意。怎生是好呢﹖在桌面上劃破來圈圈。選擇自己坦白﹐或他人轉述﹐對方了解自己的心思。瞧瞧那個人是什麼臉色﹖紅開一片的彩雲代表成功與否﹖是驚喜﹐還是尷尬﹖我們都沒有勇氣面對。

其實﹐現在的我早已不若往前的沉醉于對妳的單戀之中。從種種跡象裡推測﹐答案呼之欲出﹐揭曉只是時間的拿捏。月老給我心理準備﹐讓自己親身探視妳腳踝上的紅線彼端究竟牽在誰的影子旁。瞎做白日夢吧﹐我知道﹐自己很傻。

"傻瓜… … "

誰來罵醒我﹖

《寂寞侵犯》--24-6-2005

在你走了之後﹐酒吧裡仍然是喧鬧不已﹐放眼四處都是搖擺身軀的紅男綠女﹐奮力地隨激烈的搖滾樂舞蹈﹐四肢若被虱子騷擾﹐拼命要將身體裡的空虛趕出去。音樂雖然猛烈刺耳﹐卻只是空乏的熱情。侍應生站在圍欄裡﹐如獵人似﹐用皮笑肉不笑的面具﹐等候行屍走肉靠近﹐迎上一杯毒藥﹐痲痺獵物的思維。我害怕融入其中﹐就躲在遠遠的角落﹐淹沒在黑暗之中。沒人在意我的存在﹐就如音樂亦是可有可無﹐寂寞的人只須要一座舞池﹐和一群寂寞。我沾點酒杯緣的冷珠﹐劃些無意識的符號﹐圈住一圈圈的空虛。托頤在鋁桌上﹐淡然地觀看眼前的人兒﹐試圖從某個男生身上尋找你的點滴﹐拼湊出你的影子。

(沒有陽光的空間裡﹐似乎沒有清醒的人。)

"小姐﹐妳怎麼一臉憔悴﹖"一名陌生的男人在鋁桌旁坐了下來﹐嚇破了沉思。抬起頭﹐對上他在我身上游移的眼神﹐還露出不懷好意的淫笑﹐我立即警惕起來。他一臉濃密的鬍渣﹐似乎藏有小蟑螂﹐令人惡心的感覺從心中油然而生。身穿黑色長褂﹐隱蔽自己的狐臭﹐污黑的指甲握著一杯劣質的葡萄酒﹐呵出嘴裡的異味﹐打在我臉上﹐胃液立即打滾。他不識趣地將身子靠近﹐像擅長應酬的老闆﹐緊扣我的肩膀裝做親密﹐仿彿獅子擒逮著羚羊。我嚇得避開他﹐欲起身離去。他順勢扯下我的手提袋﹐又將我跌坐在椅子上﹐被他兇狠的眼光一掃而過。

"喝一杯嘛~"他換副笑臉﹐慇懃地勸酒﹐伸來那發黃的玻璃杯﹐以他飲過的唇印面對。是不是一種暗示﹖我頓時感覺羞辱。那惡魔一般的猙獰﹐正狠狠地噬咬我的尊嚴。我的冷靜和理智被撕裂﹐ "滾﹗"我怒喝道﹐用力推開他。酒鬼紋風不動﹐毫不理會﹐反而將我的推擠當做享受﹐微啟的嘴角哼出難聽的呻呤。我站起身﹐猛力地狠刮他一個耳光子﹐他搖晃地說﹕"我是你心裡的孩子﹐你為什么趕我走﹖"我聽了失神﹐退開一步。他逼近前﹐右手倏然擒抱我的腰﹐在我胸前說道﹕"是妳的需要﹐才召喚我的來臨﹔妳應該歡愉于我的寵幸﹐唯有我才能夠讓妳滿足。" 他伸舌舔了舔我的下巴﹐如一條狗的卑鄙。貪婪地享用犯罪的樂趣﹐和急促的呼吸。我的腹部炸上一陣寒顫﹐泛起了酸酸的胃液。

突然憎恨他的丑﹐寫在他每一個細胞之內的靈魂都醜陋不堪。我反手轉身掙離他的魔掌﹐猛力地將他推倒在地﹐立即拔起腿。正要逃跑﹐他倒抽出手﹐敏捷如繩索似抓住我的腳腕子一扣﹐將我扑倒在地﹐太陽穴敲打在椅子的棱角﹐驟然昏厥﹔而他欺上身來… …

(月光消失在陽臺的窗帘布後﹐裝作毫不知情﹔寧靜是幫凶﹐漠然地袖手旁觀。)

轉醒時﹐酒吧依舊喧鬧不已﹐紅男綠女依舊如機械般跳舞。我伏下身哭泣﹐心中暗暗恨你。在這時候﹐為何你要離開﹐讓寂寞侵犯我。

當我們年老時--24-9-2004

前言:這是我第一次寫小說,想必是寫得不好,請各位多多指教.
這小說,是以一名漂亮的女孩作為藍本的.獻給妳,我的一切.
原稿是深藏在隨筆裡,回首時一陣感傷.想起臨去吉隆坡的前
一天晚上,我趴在書桌上發獃.天生多愁善感,此時還烏鴉嘴似
寫好遺書......干啥?只不過是乘巴士而已,搞什勞子的留言?
總之那時的傻,寫下這篇文章.



清晨起身,在早餐時翻閱報紙,突然瞅見一幅挺面熟的照片.
瞧一瞧旁述,不禁驚呼.

"什麼事呀?"妻從廚房談出頭來,問道.

"沒事,"向她解釋:"只是咖啡燙著舌頭."

怎麼也想不到,還能獲知妳的消息.自從中學畢業之後,以為這輩子
註定失落妳的蹤跡,無法知道過得好或壞,是貧或富,甚至是生或死;如
今借由報導,看見妳容光煥發,微笑依然迷人,但卻更加美麗.原想趁工
余,重返校園,坐在昔日習慣偷瞄妳的木椅,期待重逢.但心知肚明,即使
從早晨待至日落,從初春候至冬末,從烏首盼至皓髮,決然無法如奇跡
般邂逅,邂逅身穿白衣裙,臉上洋溢青春甜笑的伊人.年前在父母盼孫
的壓力下,匆匆相親結婚;使我遷就的,也許是妻的眉毛有些像妳般輕
揚.而妳呢?步入教堂是,揭開白紗的他為人不錯嗎?有沒有好好疼愛妳
呀?在我為思念疲憊身心的時候,妳可安好麼?失卻聯繫,仿就在人生的
大海上飄蕩,沒有明確的方向.廿歲時,妳如何?卅歲時,妳又如何?一切無
法得知.甚至七,八十歲後,彼此之間有誰已經悄悄離開了.屆時仍然活著
的那位,會不會知道,另一個人早已永遠的,走散.

說不成,僅能在黃泉相見.可是那時候,還能不能記得,妳的模樣?長壽
的妳,趕得上我的投胎麼?

時間與距離正是最玩弄人的因素,唯有二者巧妙的結合才能譜出動人
的旋律;否則將是分隔兩地的思念,或是他朝相逢的人事全非,人並不是神,
無法自由左右別人的命運.縱然能夠操縱自己的人生,可他人不一定依照
自己編寫的劇本排演.男主角總是等待掀幕的時刻,可是女主角呢?妳到了
哪裡呀?

天氣陰涼涼的,令人感覺挺舒服.一抹黑沉沉的烏雲蒙蔽太陽,也許是它
氣惱我的毀約-曾賭誓不要踏足離別的傷心地,就連送貨需要也是想盡方
法百般推脫.但今天,莫名其妙地不願掙扎;而是隨本意帶領雙腳奔跑,自己
則享受旅途的一切.以為像是時光隧道的旅行,拿著往日的記憶當成地圖,
卻差些迷路-居鑾市竟變得陌生,幾乎無一處是那年的風景.幾番折騰,終於
到達母校,慶幸鑾中沒有多大變化.畢竟它可是風雨不倒的百年名校唷.

現在恰是鳳凰木花開的時分,撒遍一地金黃,氣氛飄悠淡淡的馥馨.
過往經日閑踱的行人道上,走在身旁的同是白衣窄裙的妙齡少女,但
卻沒有一幅熟悉的面容.愣愣地緊盯任一名經過的學生.盯得太實,窘
著些女孩害臊起來.昏黃的回憶裡,妳曾同她們一樣,那麼純真可愛,討
人歡喜;現如今,她們正努力朝向妳曾翱翔的天空,同樣堅決勇敢,毫不
猶豫.啊!瞧那一位女孩有多像妳呀.披件紅紋白棉外套,儀態高貴優雅
得有如模特兒似,臉上輕粉神采飛揚的自信,面容同妳有七八分的神
似-但不會是妳,我應該知道的.

空氣裡殘存昔日的清香,牆緣固守過往的溫暖,地板余迴曾經的腳
步.走過一道令我懷舊的長廊,回到食堂的鋁桌身旁,在那張多年來
供我慰藉思念-總能目睹絕世美人-的椅子坐下.右肘托頤,身子斜
靠,雙眼直盯盯望向前方-重仿當年的舉動.清風緩緩地卷起落葉,
溫柔的親拂木訥的臉頰;在寧靜中,樓梯的腳步並未曾響起過.

被一隻蒼蠅打斷思緒,才醒悟發了許久的呆.瞧它停在手臂上,仿彿
問著我:"你有什麼事嗎?"想至須讓偶然路過的蟲子關切自己,不禁感
到眼角有些濕潤.右手輕撫疲倦的眉心,從指縫間驟然閃現宛如仙女
下凡的白衣女孩正寫意地下樓,心中猛然感覺妳慣常予眼眸的驚艷;
揉一揉雙眼,看清前方卻是什麼也沒有.陽臺上清風依舊,只是多一線
陽光,經常閃耀純潔笑容的陽光.立起身,經過妳常光顧的檔口,桌面上
擺賣的糕點與當年的沒什麼分別,應是相似的美味.但卻已經換了主人,
是一名陌生人.

走上樓梯,企圖回到妳就讀過的班級.方才鬧哄哄的,如今卻極寂靜.
多強烈的對比,仿彿感覺空間被無形的快刀切離,眼前的世界回溯到
那年的早晨.踩在踏實的水泥地上,心卻似飄浮在無邊無際的虛空.過
往在這裡,有朵亮眼的雲彩.曾慢慢地走著,走在級級的階梯;曾輕柔地
觸及,觸碰黯黑的扶手;曾快活地吸氣,吸納幽香的空氣.

在妳曾經過的樓梯,有個人獨自陶醉于思念裡.

低下頭瞧瞧,階面上還留有點點黑斑.妳知不知道哪是什麼痕跡?莫
說是學校長起老人斑呀;我猜想,應是頑皮的孩子咬嚼香口糖後,隨意
吐在地上的污跡.尚在校時,如果心情太過空閑,偶而也會傻呼呼地同
自己游戲:好像小孩子一般沒有理由的好玩,悄悄的與污跡約定-上
下樓之際,一蹦一跳的,故意不踩著,和它玩耍,旁近的人聲鼎沸,我卻自
得其樂,尋無緣由的歡喜.

當妳看著這些痕跡,心裡又想起什麼呢?

在二樓處右轉,望見甲班的牌子依然挂在門頂.課室沒有多大改變,
至多牆面有些陳舊,窗子也換上整片門型的黑玻璃,不再是以前的百葉
窗.悄悄地斜佇在門旁往內看.在前方的座位上,有一名可人的女孩正用
心地聽課.仔細的抄寫黑板的資料,準確的回答老師的提問,專注的閱讀
書桌的課本,恰是勤奮好學的孩子.趁稍息時,為了鬆懈緊繃的精神,她偶
然轉轉脖子,一瞥間我倆的眼神對上.看見瞳孔裡反映一個傻頭愣腦的
呆瓜,如同妳眼裡的光彩.在沉默的眼神交戰中,有時是妳先別過身,
有時是我羞下頭,有時是互相避開目光-就似現在.

回過神來,竟已在四樓,才醒覺,是習慣躲避妳.突然的奔跑惹來心
疼,扶靠著牆壁喘息,按摩胸口,心臟可是急不得.感到呼吸有些困難,
不知覺微駝身,彎下幾公分-恰似妳當年的高度.利用這一視界,緩
慢回到過往戲鬧的班級,那兒留有我三年的青春.想像妳要若來到這
裡,眼前的世界應是同我一般的.發現看不見自己,正如妳當年看不見
我-這真是現實而殘酷的游戲,只能在鏡子裡看清自己.

一成不變的生活,令鬧到變得愚鈍.忙碌的工作佔了思想的全部,而
青春仿彿隔絕好幾個世紀,漫長得叫人心寒.多盼腦子可以如同攝像
機,將往事一股腦兒地,結結實實刻印在心裡,永遠不會遺忘.那麼在
夜深人靜的孤獨之際,就不會被像是老年病般纏身的空虛感狠狠地
侵襲毫無防備的胸膛上,使脆弱的眼角涌起陣陣酸楚,卻欲哭無淚.心
裡頭的記憶宛如擰不緊的水龍頭悄然流失,流失到無法追念的寂寞
大地下,成了地底最冰冷,最苦澀的洶泉-是長流的淚.

"別哭,朋友."

轉過頭瞧瞧是誰的勸語,只看見三兩只鴿子停在欄杆,用黑溜溜的
眼睛盯著我.回想自己養過十多只信鴿,讓它們全捎了小字條飛翔;
或者不顧環保概念,收集啤酒的空瓶,塞滿防水信後任由它在大海裡
飄游;又或是拼上一個月的薪金,印制許多尋人海報,差些讓市民誤會
多了一位議席候選人呢.可惜年少的瘋狂行徑雖是發泄難捱的思念,
卻換得傻子的名號.以為付出代價,上帝必知曉,會響起郵差的叫喚,
一日,兩日,信箱從鮮紅頹成淺黃,身體長滿苔蘚,始終盼不著妳莫名的
回信.妻常訓道,我真正失落的並不是寄信的地址,而是聯繫的勇氣.拿
出幾份報紙,上頭都有相關的報導;她打開電腦,連線上官方網站,詢我
要怎寫電子問候信.我盯著她,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看到對方已飛黃騰達,所以自卑得不敢聯絡?"

彼此是素不相識的過客,拿什麼印象與妳攀故?身為萬人迷的偶像
會不會記得,在那張椅子上,有一對暗戀者灼熱的依戀?這樣的景色,妳
從來不缺乏的.是該好好感謝上帝,感激祂給我在茫茫人海之中能夠邂
逅美麗的身影,感激祂給自己機會陶醉的深愛妳.也許彼此都在尋找聆
聽真心話的耳朵,我固然是不適合妳,而妳也不是最合適我的人.但這些
年來,身邊的女人如走馬燈似來往,妳始終還是我的唯一.任誰也無法替
代,這是自己的堅持,生命的堅持.

獨自坐在石椅,享受黃鶯在樹梢快活的歌唱.幾乎每天都會到住家附近
的公園,尤其與妻鬧得不愉快時.面對花花綠綠的樹木,逃避乏味的生活
圈子,抽離實際的世界,投身到自己最歡喜的嗜好:在徘徊的信步裡緬懷,
緬懷過往經由心中的妳所編織而成的美夢之中. 表情有時流淚,有時傻笑,
有時驚慌,有時沉靜,一切伴隨回憶的內容而變化.不在乎聒噪的婦人
指指點點,年少氣盛的青年咧嘴嘲笑,純真的孩子向母親發問等,他們
哪會知道及了解,支撐寂寞內心唯一的棟樑,就是對妳的思念.

妳在流星降臨的天邊,燦爛奪目的神采;我則為每一顆飛向那兒的
願望,安置真誠的祝福.

一道白光赫然閃動,隨即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譁然地下起大雨.我
狼狽的躲進涼亭裡頭.豆粒般的雨滴夾插細雪似的飛絮,縫製成珍珠
線串的白紗雨帘.畢業的那天,相似的霧雨,朦朧妳離去的道路.

"我們回去吧."

回過頭,看見妻的眉毛.

冷夜--10-10-2004

夜里,風很急,颳得庭院的松樹颼颼作響.這樣寂寞的夜,
連月亮也不願多待了些.她悄悄地躲在烏雲身後,與他撒嬌.

小屋的燈火還亮著,裡頭的人並沒有睡下.
電視熒幕上全是灰色的閃星,發出"沙沙"的噪音.
有個女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編織著毛線衣.
在這寒冷的冬夜,他沒件暖衣可是會著涼的.
她偶而抬起頭,望向窗外.
在她的眼前,有著什麼?
除了路燈下有一圈光明之外,夜景黑漆漆的.
叫人孤獨.
她在等待.
等待路燈的腳步聲,
等待門鎖的扭轉聲,
等待進來的呼喊聲.
"我回來了."他遞來的驚喜.
可外頭是靜悄悄的,壓根兒沒有人會回來.

那女人不是誰的妻子.

雖知沒有"丈夫"會歸來,可這女人犯了傻勁,愣頭愣腦地等候.
她是不是傻子?她會不會痛苦?究竟在等待什麼?
也許她是個傻子,但卻不會痛苦---她因思念而快樂.

思念一個人,真是快樂的事,莫明的快樂.雖妳知道對方絲毫也不
會惦記妳半分,但你無怨無悔的想念他.妳心中就會有灼熱的火把,
溫煖每一寸寒凍的身軀,叫妳無比的快活.
愛情的歡愉,並不是對方的回報,而是在於自己怎麼享受.
享受思念,享受它的苦,它的樂,它的一切......

縱然是好傻好傻的事,她又何必在乎呢,只要,內心很快樂.
愛上一個人,即使再聰明的人,也會變成傻子.

你有沒有為愛情衝動的傻勁呢?

"鈴~鈴~"手提電話響起.
瞧一瞧屏幕的來電顯示,是他.
"喂?"女人迫不及待的接聽.
"是麗呀?我今天不回啦,老婆生日......."

心動--29-9-2004

朋友問起:"你愛的人出現了嗎?"
我心念一動,想了想.

從前的自己,根本不能想像,會為心議的對象衝動,仿彿那是世上
最傻最傻的行為.身為一個有理智的人,就應當好好控制自己的
情緒及情感.哲人說,人與動物最大的不同點,在於人有思想.而我
深信思想可以操控慾望.所以別說情感佔據你的心,使你做錯事.
我絕對不相信.

但某一天,我改觀了.
或許是冥冥中的上帝想要試練,遣派丘比特給我來一擊金箭.
愛情的金箭.他讓我的生命中出現海倫,完美的絕世美人.她是
維納斯的化身,她有著愛情的魔力,她能讓世間的男兒躬親在
腳下,她能讓特洛依城的市民為之奮鬥!

她悄悄出現,出現在這世上.這屬於世界最高尚的藝術,來到這
裡一定回響過激烈的禮炮,的確值得大地為她歡呼的.在我的
心海映下一霎的影兒,使我剎那間忘了一切.時間?空間?靈魂?
都不重要,我的世界不需要這些無用的東西,只要她......
可匆匆的時間女神,她不愿把時間停留在那剎那,剎那的迷醉.
硬是要撥動秒針,讓它行走,讓時間運作,讓一切成了昨天.好怕,
好怕這現實.帶一些怨恨,怨恨時間女神不肯達成僅僅的要求.

"上天對我不公平!"

在酒家痛飲後,趔趄地走在街道上.
路人問:"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吼道:"沒醉,一點也沒醉;是你醉,你才醉....."

也許我是醉的了,否則就不會以為,太陽是為我而微笑.太陽并
沒有特別喜好誰,除了他,一個或已出現,或尚未出現的人.在此
之外,她是為大地燦爛笑容的.她知道,一彎隨意的曲線可以沸
騰路人甲的心,可以作路人乙的明燈,為路人丙的生命泉源.聖
母禡利亞正是為世人歡笑的,縱然木匠亞瑟是她的丈夫.我不
能以為她的善良是為自己呀,理智的良心教導自己說.要清醒,
要清醒.想膜拜在她的腳邊,須是內心純良的信徒.滲不得半分
的雜念,半分的褻瀆,半分的奢望.

"她在我的心里"

就如耶穌在信徒的心里一般,她在我的心裡是處於這位置.人是
需要一個堅定的信仰,這信仰可以讓自己變得堅強`變得聰明`變
得充實.而我的信仰,是那太陽,那聖母,那禡利亞.那個世人都能領
受她發自內心的溫煖,溫煖的善行.
她出現了,是我的主.

"可我不依!"

緊緊抱實聖母像,一點流淚,一邊發痴語,嚇得牧師及信徒都趕緊
過來拉開.他們死命地拉,我死命地抱.

"你們是惡魔,要拉開我們之間!"

"你傻啦?這不過是一具雕塑而已."

"她不是!她是我的主......"

"你真是虔誠,但她不是你一個人的主."

"她是的,她是....她不可以是誰的主,她是我的!"

"叭"

牧師甩了我一巴掌,痛得我清醒了許多.

"你搞什麼?"

"沒.只是....一時迷糊了."

我醒了,才看清,原來是為一具彫像心動.

風中殘燭--4-11-2004

風中殘燭



"啪、啪、啪!"關不緊的窗扉被晚風刮得驟合驟開,發出駭人
的聲響,叫人心寒。襲進來的冷空气,鬧成無形的旋渦,使得桌
上的燭火搖搖晃晃,似乎快要熄滅。原打算稍息一會,卻擔心蜡
燭被無情的气息給耍得辛苦,若撐不下,室內就缺了光亮。站起
身,走上前關窗。風刮得頭發飛揚,發梢刺進眼皮,令我疼痛,
不禁對它低聲抱怨。

"搞什么鬼嘛?刮這么大的風!"

猛不防一陣狂風扑面而來,宛如一面网子罩住全身,想止住向
前的腳步;也仿佛報复無理的責備,冷得我直打噴嚏。

窗外的松樹在黑暗中左右搖擺,像稻禾一般柔順,想不到平時
堅挺的它竟是如此脆弱。落葉与歸鳥在空中無助的打轉,羽毛和
葉片絞成一塊儿。旗幟飄舞,仿佛風神捉住杆儿,在那里歡呼。
任何生命在它龐大的力量前,都默然臣服。

它是狂烈的暴漢,欲橫掃平野上的一切。

   自詡是萬物之靈﹐殊不知﹐ 人類的一切科技在自然的力量前
都黯然失色。即使上天對我們的不公平,也沒有權力抗議。僅能
听憑他的旨意,做乖順的臣子。雖然我們擁有毀滅一切的核子武
力,對於上帝也不過是他指下的小虫子。一捏就死。

人與螞蟻的生命﹐一般的脆弱。

"叭"一響,窗扉狠狠地閉上。湊著它的勁﹐我伸手順勢一拉,
扣好鐵勾子。

"謝謝。"后方傳來微弱的聲音。別過頭,對著你一笑。你躺在
暖和的壁爐旁,老舊的扶手椅上。你鐘愛的小貓縮成弓形,依偎
在你腿上的棉被恬睡。這是怡人的景色,看得倍感欣慰。

"小心身体,千万別著涼。"向前按著你的手,蹙眉地說。

"我沒什麼。"你微笑道。你仔細端詳我,神色是那麼的莊重﹐
開口說道﹕"你還是那么的可愛,真叫我難以忘怀。"

我向著你說﹕"那就一輩子不離開吧。"

你笑了笑﹐不說話﹔只是輕柔地撫摸我的頭髮,吃驚地說﹕"怎
麼失去光澤。近來總是夜以繼日、營營役役的照料我,沒什么閑遐
喘息,連腰都瘦下了一圈了。 可怜的孩子!忙坏了你,我可是滿心
愧疚呀。 "

"不﹐我不苦﹐即使用我的生命去交換﹐我也甘願。"

"我是不行了......"你說。

  听在耳里,像駭人的雷聲,叫心臟停了跳似﹐赫然無法呼吸。
不爭氣的眼眶竟有些濕潤﹐想起你瞅見眼淚總是不悅。可倘若不
立即打住你的話頭,又擔心再說些泄氣話。趕緊大力地吸了口氣
﹐輕喝道:"不許你胡說!"

你照著我淡然一笑﹐緩緩說道﹕"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感到
欣慰。"你摸了摸我的頭﹐那溫暖從頭皮傳下腦袋﹐傳到心坎裡
頭。仿彿是最有效的催淚彈﹐叫我眼角不禁泄洪﹑讓身體頓時乏
力。

"哇!"的一聲,趴在棉被上痛哭。忍不住的悲傷一再侵襲﹐崩
潰怒江的防堤。知曉哭泣沒用﹐但卻不哭不行。小貓被我突然的
舉動嚇醒,匆匆地逃開出去。

你推了我一把﹐埋怨地說﹕"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定律
,你窮哭些什么呀。"

  抬起頭,看見緊鎖的愁色﹐想強顏歡笑逗你心安﹔卻無力牽動
嘴角的肌肉﹐撐起上弦月,只得嗚咽地說:"我不管~"

我是決然不理的。你老是和我說生死循環是自然的輪迴﹑說死
後可登極樂世界享享清閑﹑說會在天上守候。我對於這一切安撫
人心的臺詞毫不理會﹐捂實雙耳裝做聽不見。這些未知的事情﹐
你自己都做不得准﹐說來不過是安慰我的借口罷了。

你皺眉道﹕"別老是發孩子脾气﹐真是令人擔心。你該長大些,
學會獨立﹔沒用我的日子裡﹐你要好好過生活。"

"不,"我激烈地搖頭,高聲喊:"我還是個小孩子!不要長
大、不要獨立;只想你永遠陪我,就夠了。"

"我會在你心里,一直陪伴你。"你緊緊摟實顫抖的肩膀,眼
淚也洶湧流下。。淚珠在燭火的映射下,顯現點點熒光﹐多像是
晶瑩的鑽石。又使得你哭泣﹐讓我滿心慚愧。靜靜地端倪你的面
容﹐而你也如是。這情境﹐忽覺似蘇軾的<<江城子>>----"相視無
言﹐唯有淚千行。"當年的他﹐有多傷慟﹖怎寫下這切景的詞。

忽然感覺室內暗了下來。探頭看﹐ 蠟燭越燒越短﹐似乎快熄滅。
你也盯著它發獃。沉默許久﹐你复開言﹕"好啦。乖,我來唱首
歌。"

顯然是害怕我哭多了,對身體無益﹐你想唱唱催眠曲,哄一哄我。
每當下起雷雨的夜晚﹐我害怕得難以入眠﹐你就會坐在床沿輕唱﹐
和著節奏﹐輕拍手背﹐使我安寧。嗚咽聲漸漸放緩、漸漸停歇,我
已經入睡。

嗶~嗶嗶﹗

傳來火車開動的汽笛聲﹐我急忙抬頭望﹐居然身在火車站裡。四處
無人﹐唯有一列整裝待發的火車。立起身到處走走﹐忽然瞧見你。

穿上了端莊的衣裳﹐差些認不得你。自從你病了以後﹐身體不適﹐
鮮少外出。想起來﹐都有些時候沒看見你這麼的容光煥發。你站在火
車的門口﹐向我招招手。

突然有一股不詳的預感﹐是離別。

我緊拉著你的手﹐問道﹕"你要去哪﹖"

你俯身親吻我的臉頰,悄聲說:"孩子,我先走了。"

"不﹗"

  我嚇了起來。望見你已經睡下去了﹐不禁心中害怕。懷著恐懼﹐摸
一摸你的鼻息。

"還有。"松了一口氣。

"呼~"吹熄苟延殘喘的燭火,室內頓時暗了下來。正是适宜安眠的
黑暗,唯有爐火不時飄舞金黃的煤燼,化作點點的流星。

"晚安。"我悄聲地祝福。

醉話集-(12-10-2004)

醉話集
題目:懇求評語

評語?
不過等待別人的來臨.
懇求?
只是想聽別人的贊美.

好不好,自己明暸;
毋須,
他人言語.

說你好唄?
這是合你的愿,
卻不合我的愿.

說你的壞唄?
這是合我的樂,
卻不合你的樂.

真話?假話?
想聽哪一句?
你告訴我吧,
莫讓我胡猜.

猜不著,
你惱.
猜得著.
我惱.
自是矛盾,
卻互相欺騙.

我們玩弄對方,
不說真心話.



題目﹕一種孤獨


隨意尋覓﹐網海中的文章。
隨意閱讀﹐字句間的寂寞。
寂寞﹐
是一種流行病嗎﹖

敲敲鍵盤﹐玩弄文字的排列。
不過﹐
為了撮合它們
一雙一對。
緊依著﹐取暖﹐
不孤獨。

心中的累﹐悄悄
流過手
滑下指尖
滿溢在鍵盤
傾瀉于文章之中
誰人可﹖
了解心海裡﹐
深藏的寂寞﹖
無言的孤獨。

我不說﹐
聽妳的解答。
如果真是天生一對﹐
就可在眼神裡﹐
甜言蜜語。

好﹐等待﹐
等待妳的笑容。

曾經-(15-8-2004)

回想從前在小學的朋友,除了一個我暗戀的女孩(所以才接近)以外,幾乎
全部人都失去了消息.我不知道他們的現狀如何;他們不知道我的
現狀如何.縱然曾經同是並席相談的好朋友,如今剩下我一個人在
嘆息.當初的別離,沒灑下多少淚水;怎知曉,竟是永別......話說得重,
是我的心痛.為何?在空氣中吶喊,回聲是僅僅的回應.我們的回憶,
即使珍惜,又有誰分享?
"曾經你和我.....",
"曾經在這裡......","
曾經這時候.....",
太多的曾經組成了腦海中的記憶,也是面向未來的依羈.
被一次又一次的思念添加了重量,壓抑飛翔的翅膀.
震一震,上頭的落塵-它太久沒有鼓動了.
現今,畢業在即,不許我多躊躇.未來要如何,全憑我的抉擇.
分別,再見,聽我的心如何決定.
可我不捨的,是妳的微笑.
要我在日後,如何面對太陽?
它同妳一般燦爛....

近幾,在圖書館的書架上,稍微翻閱吉蘭丹中華獨立中學的校刊,
偶然看見往日的舍友---林萬里同學.知曉他獲得了最佳辯論員的
美譽,在那兒意氣風發啦.瞬間想起我們曾經的回憶,在那間外舍裡
的回憶.仿彿是前世的記憶了,即使回想也感覺陌生.你究竟離開了
我多久?心中已沒有印象了.過往的兒時趣事,你還記得嗎?你能感
覺在你曾駐足的居鑾中華中學裡,還有一個愣小子懷念起你嗎?

那時的我,絕對想不到,要知道你的訊息,報章竟是唯一的途徑.年幼
無知時,不會珍惜相聚的日子.即使分離之後,依然滿懷信心我倆會有
重逢的一刻.怎能察覺,那一刻,輕聲的祝賀成了永別的說詞了.

我們真的永別了......

不希望這是結局呀.我的心裡還留有你嘴角的微笑,你雙手的余溫,
你行為的豪邁,怎麼也捨不下,不能讓它遺漏在成長的歲月裡,痛苦.

你卻捨得讓我痛苦.

不能責怪你,是我的不珍惜.倘若那一天,我有自知之明,願意闡明
自己的意願,也許能得你在那鄉的聯絡電話.但,縱使手裡頭緊握著
小字條,卻沒有勇氣拿起話筒播下號碼.沒有膽量接受那一端傳來
你冰冷的聲音---我知曉自己在你心中是沒有地位的.

所以我閉上雙眼,直至你離開為止.

多年以來,我沒有想起你.倘若非偶然的看見你校的校刊,料想自己
對你的記憶只停留在離別之前---你告訴我將飛翔的一霎.我當時不解,
還懷恨你輕易的揮別.怎麼不與我們一同歡享青春的瘋狂呢?

那時你說,要為理想打拼.....

我至今才能了解你話中的含義,在離別的四年後,在我看著
校刊的時候.我能夠在你的校刊看見你的微笑;你卻無法在鑾中
的校刊裡瞧見我的點滴.也許你比我還細心,每一次在圖書館裡,
總會拿起鑾中校訊,企圖尋覓過往熟悉的面孔.

然而,我讓你一再又一再的失望了.

那時的你,一定是寂寞的放下雜誌,輕輕嘆息.你已經習慣失望,
但還存有一絲希望,希望能在某一日,看見你熟絡的名字.

一直到你畢業,你還是認為,總會出現.只是你已經看不見了.

你已在另一個美麗的國度,燦爛你的光芒.......

而我,是飛不起的稚鳥,至今仍羽毛未豐.....

旅程-(18-8-2004)

旅程
現在是八月十八日的晚上,我獨自在網咖上網.
想開一個主題唄,希望壇主與網友們莫怪責.

      明日得上去KL參加全國讀中成品展,心中是滿懷期待.但卻
想起,明天無法上學,還是感覺非常遺憾.我能夠看見妳的機會
不多,真不願又再錯失.我並沒有還多的一天可以瀟灑.

     愛一個人,會珍惜每一天的.

    雖然無法看見妳明日的倩影,但此刻我依憑想象力,遐想妳明日
的艷麗.假如妳願知曉明日的我:
---若是早晨七點,也許妳即將乘上汽車,前往校園;而我就是邊走邊
想念妳,慢慢地走向巴士車站,坐上即將帶離我的巴士裡.
此刻,我和妳差距兩公里.
---若是早晨七點十五分左右,也許妳已經到了校門,正輕鬆灑脫的走,
背著妳藍色的書包,面向擁吵的人群;我會傻呆呆坐在巴士某一個角
落,依在玻璃窗,望向不遠處,卻是望之不及的山下,那兒有妳的微笑.
此刻,我和妳差距兩公里.
---若是早晨七點半,正是預備鐘聲的響起,勤學的妳想必會安安靜靜
的等候著精彩的課,努力地學習;巴士的引擎聲也響起,載著我離開
這裡,離開居鑾,離開妳.然而帶不走我的心,它留在妳身旁.
此刻,我和妳差距兩公里,卻一秒一秒的驅離開來.
---若是清晨九點,妳也許肚子有些小餓,就下來糕點檔買一點好吃的
芝麻糕或充飢的麵包;我或許睡下了,如果沒睡,就會想妳. 
此刻,我和妳差距至少一百公里.
---若是早晨十點廿分,倘若妳方才沒有下樓買糕點,那這時可能會到
飲品檔買一顆香噴噴的茶葉蛋享受;要若巴士駛到永平,我會歇一歇.
此刻,我和妳差距至少一百五十公里.
---若是中午十二點,正待在課堂的妳聽著課,用功的抄下筆記,偶而與
身旁的好友細語言笑,今天的妳很快活;若果老師計量準確,我也許到
了吉隆坡的巴士總站,與一夥同學隨意的吃些無味的飯菜.沒有妳俏
麗的身影,我吃什麼也沒胃口.
此刻,我和妳差距至少兩百公里.
---若是中午一點鐘,從妳課室附近傳來了放學的鐘響,妳為師長起立
行禮,接著或會吃飯(雖我未曾看見妳吃飯),或先換件美術與設計學
會的團服;如果計劃無誤,我可能到了加影的新紀元學院,正茫然不知
所措的聽候同學們的工作安排.也許會望向南方,一直望著.....
此刻,我和妳差距至少兩百公里.
---若是中午兩點左右,妳會坐在學會的上課場所,仔細聆聽知道老師
的教誨及知識.也許美術正是妳的興趣吧,難怪妳會這麼有氣質;假若
本科老師趕得及,已隨我們後到.那我會辛勞的搬著難以負荷的成品.
此刻,我和妳差距至少兩百公里.
---若是下午三點左右,妳會隨著放學的人潮步下樓梯,走到往返車站
的小型校車中,等待回家;如果行程順利,我會在會場打點一切.
此刻,我和妳差距至少兩百公里.
---若是夜晚的十二點,想必妳早已在香枕上做起美夢,並且滿心期待
明天的精彩,回顧今天妳過得很開心;我會失眠,面對著南方的天邊,
思念飛到妳窗前,悄悄想著妳,祝福妳.回想今天我必被思念煎熬得
很難受.身邊的朋友會叮嚀我要早歇息,可我心中煩惱,怎睡?
此刻,我和妳差距至少兩百公里.
.............
     還要多久的時日,我才能搭上歸途的路程,奔向洋溢妳香氣的天堂?
可在門前守候的聖保羅不許我入前,祂詢問我進門的資格.我卻無言.

     即使我回到妳的身邊又如何?依然沒有資格依偎在妳心懷,訴說
旅程的悲喜.這無奈,叫我欲哭不能,我不能強求,強求妳的施捨.

    美麗的妳,不能向太多的狂蜂浪蝶施捨......

    願不我在的日子,妳依然開心,過得比我還要開心,不會為一個
人憔悴的開心.祝妳愉快......

    我愛的人....




                                                                       
                       愛妳的傻子上

夜思-(2004年的作品)

眼前是處女的星空,而在地球的另一端,卻是雙魚的天气。

     雨后的夜晚﹐理應是陰涼﹔但空气卻十分地沉悶﹐縱然風扇使勁地
打轉也蕩不動一絲活力。打開窗戶透透 气﹐窗外的世界呈現漆黑一片
的靜﹐只有點點殘光﹐看不清其中的景色﹐似乎暗藏著令人不安的因素。
外舍內的房客全已上床就寢,﹐余下撐著千斤眼皮、托頤在桌上、雙眸直盯
課本卻陶醉在半昏睡狀態的自己﹐要不是不愿明早的小測驗得到不堪入目
的分數﹐早就屈服于渴望依偎在香枕的欲念中﹐任它擺布不再抵抗。若非
擔心著已無多大把握的成績﹐才不想為這小測驗斤斤計較、費神苦讀呢﹐
擱在桌上的課本堆疊成半尺-恰是作枕頭的高度﹐但封面斗大的"電子儀
表"卻叫人睡意全消、不寒而栗.此刻數之不盡的繁雜公式仿佛成了符號大
兵﹐在眼前操列、在耳邊吶喊、与意識打仗。面對這一場強弱懸殊的敗仗,
英明的將帥當 然會選擇鳴鼓休兵。

      登上樓,走到陽台﹐坐在護欄沿,遠眺無垠的黑暗。四下宁靜得似緊
繃的弦,連輕聲的惊動也經不起。猶記得家鄉在雨后總會有青蛙合唱團的
演出,但此時卻連野 貓的囈語也沒有。妹妹應該已上床就寢,可她總是愛
玩,不愿早睡的。月亮和家前的路燈可能正在攀談著,否則怎瞧不見月儿
呢?回憶起家鄉的……我是在外的游子啊,仿佛是夜洋中的孤舟在茫茫海
霧 中飄蕩。欲驅赶胸膛的落寞惟有灼熱的香煙,摸一摸口袋,想起曾對著
夜空許下要振作的承諾。其實毋須顧慮,唯有星星听見,即使毀約,都不
會有人在意。誰……會來止住顫抖孤寂的右手﹖

     宁靜中衍生心情的寂寞,寂寞得令人胡思亂想。這一分鐘的余閑,使心
想起妳,呼吸立即泛上淡淡的激動。似乎在潛意識里設定了-想妳就悲傷。
近來總是逃避,蓄意逼自己遺忘﹐努力有了功效﹔也可能是因為今年的課
業太繁重吧,這深鎖在木匣子里的回憶不若從前經常玩 賞、時時拭擦了。
瞧著淡蒙塵埃的盒蓋,就以"沒時間"當安慰自己的藉口。多年以來總 是
壓抑情感,在鏡子前催眠自己說:"不要緊,我不會在意。"強迫內心學
會忽略, 忽略熾熱的感情、忽略窒息的思念、忽略澎湃的心緒、忽略真實
的想法、和妳……忽略 妳。仰天長笑,笑自己有多笨呀,但連回音也不屑
應和。即使擁有能夠解開复雜公式、古 怪難題的腦袋,卻深深不明白你,
至今還保持著怎樣的心態、已累積几分了解、還怀 帶多少偏見。屈指一
算,這問題已困扰了好久。縱然頻頻費神思考,始終得不到足 以令我信服
的答案,卻為飄渺猜想耗盡了數秋的青春。在沉思回憶的一秒鐘內,隨即掀
起某晨的夢、夢中的妳。為什么……胸口會令人昏厥的郁悶、正隱隱作痛?
心 跳仿佛在空虛的黑暗中顫抖,它發不出一聲的哀憐。是誰﹖啞了我的心﹖
丘比特盯著我﹐冷笑道﹕"這是愛情的代價﹗"

哎……

     低聲輕噫,嘆一息懮愁。眼角瞅見客廳上牽挂的日曆,紅彤彤的臉蛋告
訴我﹐已是 星期日了。倒數一天隨即一天,聽見那令我著緊的日子-妳生日
的蛩音越來越響,漸 漸逼近。若百万大軍逼于城下,我壓實雙耳﹐深怕屆時
的擂鼓響起,將震憾脆弱的城堡。捫心自問,為何擺不脫,依然緊緊地在乎
這一天,在乎這特殊的日子。曾想要瀟洒地拋開親 友的勸語,遺忘過往
的苦酸,坐在樹下舉酒為瘋狂執著敬一杯。隨清風的微拂﹐閉上眼,編
織迷醉的南柯夢。夢中的妳,永遠都是美麗盈人,一顰一笑、舉手投足
間,全然使我的心頭熾熱。無奈總有夢醒時分,緊咬下唇掙開雙眼,憋
息凝神准備承受,仍究愕然 -現實的妳,永遠都是冷淡陌生,在妳的眼
睛、与妳的對話、從妳的笑容中尋不著點滴溫暖。
妳說,這是妳的習性;
妳說,不許我多要求;
妳說,彼此只是陌生人……
而 我還有發言的權力嗎?問自己,能不能接受,深愛的人僅是在夢中
為我微笑的妳。

嗶-

    手表驟然響起凌晨三點鐘的短哨-惊醒發怔的夜-轉瞬又陷入一片
沉靜之中。 身 處于過分的沉靜里听不見一絲存在的訊息,仿若就在不
知不覺的剎那悄悄与世隔 絕。 被莫名涌起的悸怕催誘下,多渴望大聲
吶喊,喚起四周沉睡的人們,來驗證自己是否 還存在這世界。孤寂的气
氛令心中的惶恐茁壯成長,迅速地占据我的內心、玷染我的 思緒、侵 略
我的眼腺,眼淚逃出來了。
為我的懦弱而哭:為何只敢在寂靜無人的陽台,對著遠方悄聲說心事;
為我的膽怯而哭:已是藏不住的滿腔深意,仍舊害怕被妳拆穿;
為 我的痴傻而哭:決意一昧逃避否認,仍究禁不住暗中織夢;
為我的愚蠢而 哭:為何這時才發 現,已經無法選擇。對著兩行徐
徐滑落的眼淚,遙遠的妳,心中 是否感覺有一絲漣 漪。在夢中的妳,
絕對什么也不知道。

         從書柜里拿出生日賀卡把玩,思索著該不該動筆寫信。在鏡子前強撐
起嘴角、故作 輕松的語气、溫習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淡淡地与妳道賀,努力
不讓妳發現我眼里 的掙 扎﹐訓練自己忍受妳冷漠回應。記下這一刻的心情
時,不敢翻開往年的日記,哪怕任一頁,都倘佯妳的微 笑。究 竟是犯了什
么來著,為這些事心煩頭疼。

罷!

     合上日記本﹐不願平白添多一絲愁緒。為了轉換注意力,打 開電腦
收發電子郵件,聆听网友-正為愛情煩惱的女孩的情感難題。那是初
戀﹐她很在乎﹐不計較對方對她的壞處﹐只盡是強調好處-不過安慰內
心的焦慮。從她的遭遇中 猜測,應 當是愛上愛情。看許多"愛情入門書"
都有介紹﹕許多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對于愛情總是充滿憧憬,身處于 韓劇、
日 劇、言情小說等愛情泛濫的年代叫他們怎能紋風不動地做柳下惠呢。
當逢 天時地利人 和,織好戀愛的晝夢﹐遇上一名可以讓她沐浴愛情的人,
就會瘋狂地迷上 他,對從教科 書上搬演著思念、相愛、吃醋的戀愛橋段。
其實,她真的喜歡他嗎﹖只不過 是想要嘗一嘗愛 情的滋味。倘若此人未
登場,也將必有下一個人替代。因她是 愛"情",并非 愛"人"呀。

    "愛上愛情……"在我嘴邊喃語、咬嚼這字眼,想一想自己竟也同樣
是這個緣 由。天生細膩敏感經常胡思亂想、喜愛觀看愛情肥皂劇后融入
角色、見身邊的知己好友皆 成雙入對而深感戚戚然……這切切正足以
衍生心中對愛情的憧憬,而恰巧遇上 最佳人 選-妳即瘋狂地迷戀著。
我不愿承認這是思念的答案,卻避不開事實殘酷的論證。明 知自己
無法接受,仍然執意剖開內心深處,挖掘隱瞞的事實,脅迫自己承認。
但卸不下內心中裝備多年的護甲,即使早已千瘡百 孔,仍沒勇气拿下
頭盔面對旭陽的炎熱、解開披甲享受輕盈的身軀,害怕改變時的不安
全 呀。思考令腦袋好疼、眼睫好累、不愿再煩惱了。往冰箱里取出昨夜
喝不完的 啤酒痛 飲……

噗!

    隔夜的啤酒竟然變了質,令人難以下咽。望著那一灘冒著稠黃色泡沫
的污跡,猛然 一想,過期了總會變質,變質了就要丟棄,這是很自然
的常理,而自己還拘泥些 什么? 拿出打火机點燃賀卡的一角,看著火舌
吞噬妳的名字,內心并無多大起伏, 惟有絲淡 然不舍。從前不敢設想
的改變,原來可以很輕松,并非會世界末日呀。喘 息的火焰熄 滅了,
余下的燃灰被清風掀起,一個轉身已銷匿得無影無蹤,不留痕 跡,無
論是地 上、還是心中,皆是走得匆匆、离得悄悄。立起身抬頭一望,
睡眼惺忪 的天睜開泛白 的眼睛,仿佛微笑著。鄰居的公雞昂起啼叫,
歡暢朝陽的光臨。

啊!電子儀表……
  
     想起正經事﹐不禁使我在陽光与晨風中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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